2023年中国文物艺术品春季拍卖基本落下帷幕，经历了3年的特殊时期，恢复正常节奏后的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会迎来怎样的转机？有何种特征？各区域、版块之间出现怎样的新现象？这些现象能否呈现出未来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发展趋势。笔者试图通过拍卖数据进行分析解读。

　　一、2023春季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宏观趋势

　　笔者选择已经公布拍卖结果的12家拍卖公司作为样本，包括香港苏富比、佳士得香港、富艺斯、中国嘉德、中国嘉德香港、北京保利、保利香港、华艺国际、中贸圣佳、北京永乐、上海嘉禾、朵云轩。将其2019年春拍至2023春拍成交量总合与成交额总合进行统计分析，整体来看12家拍卖公司在2019年至2023年春拍的市场走势变化明显，2020年春因疫情原因，拍卖市场遇冷，成为5年来的低点，在低迷一年后的2021年春季拍卖迎来快速反弹，创造这一阶段拍卖成交额的最高点，2022年因疫情反复、经济下行等多方面原因市场行情趋缓。2023年春拍成交额略有回升，12家拍卖公司共成交25108件拍品，总成交额为155.1977亿元，这一数字同比2022年春拍增长8.58%，环比2022年秋拍增长13.43%，体现出市场信心在逐渐恢复。

　　从数据上看，2023年春拍的增幅由头部拍卖公司带动，如中国嘉德2023春季成交额环比2022年秋增长102.25%、富艺斯增长42.83%。在头部拍卖公司的带动下，12家样本拍卖公司中8家较2022秋拍成交额出现增幅，但如果就此定论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回暖还为时尚早，毕竟不稳定的外部经济因素，艺术品市场自身的结构调整，藏家审慎的观望态度都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改变的。

　　二、2023春季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

　　的区域特征与变化

　　根据今年春拍已公布的成交数据来看，香港和北京，依旧是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核心区域，上海、杭州、广州等城市紧随其后。为进一步洞悉2023春拍中国各区域成交额占比，笔者在原有的12家样本拍卖公司数据的基础上增加西泠印社、北京诚轩、开拍国际、广东崇正、上海明轩、中贸圣佳（上海）6家拍卖公司2023年春拍成交额数据。经统计，香港与北京的成交额分别占比44%、38%，二者占据了82%的市场份额，上海、杭州、广州的成交额占比分别为9%、5%、4%。

　　近年来，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区域特征也出现一定的变化，部分拍卖公司开始突破单一城市的局限，选择潜力城市设置分支机构，上海因政策利好、地缘优势、金融便利、藏家群体等方面吸引了华艺国际、中贸圣佳等设立分支机构，今年5月，苏富比将内地总部也落户上海苏州河畔，显示其深耕内地市场的意图。另有开拍国际在2021年起推出“京+N”模式，除在北京举办综合性大型拍卖会外，根据市场趋势变化与藏家群体的需求，选择相应城市举办拍卖活动，如8月4日在杭州举办的2023年当代艺术@杭州专拍，成交额1485.8万元。这一模式需要拍卖公司时刻关注全国市场需求的变化。随着网络参拍的日益普及，未来的艺术品拍卖将对区域的选择会更加灵活。

　　三、2023春季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的版块行情

　　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的主要份额聚焦于中国书画、现当代艺术与古董瓷杂三大版块中。笔者对2023年春拍中12家样本拍卖公司的版块成交额占比进行统计分析，其中中国书画版块占比43%，古董瓷杂版块占比25%，现当代艺术版块占比32%。

　　中国书画版块历来是中国拍场上的核心，今年春拍中国书画版块市场有所回升，12家样本拍卖公司中国书画板块总成交额约54亿元人民币，不少拍行都拿出了重量级拍品。古代书画领域赵孟頫小楷《临黄庭经》以1.817亿元人民币成交，吴湖帆旧藏明末清初董其昌、王时敏、王鉴等人的《画中九友集册》（见下图）以1.9113亿港元成交。

　　近现代书画领域张大千与齐白石领衔市场，今年春拍中国书画版块成交价最高的10件拍品中有3件来自张大千，其中张大千《花开十丈影参差》在香港苏富比春拍上以2.51亿港元成交，成为艺术家拍卖纪录中的第三高价。齐白石的作品在本季拍卖中受到藏家追捧，上海嘉禾“大匠之门——齐白石作品专场”第二期100%成交，获得白手套，总成交额达1.61亿元。北京保利“中国书画夜场”中，24件齐白石作品均成交，总成交额达8711.25万元。张大千与齐白石能够领衔近现代书画版块一方面因其美术史地位，另一方面，二者的收藏基础庞大，流通作品充裕，一旦出现传承有序、著录明确的佳作便会吸引众多藏家竞争并拍出高价。近年来，各家拍卖公司在中国书画版块中纷纷推出“同一藏家、同一上款”专场，使得市场上出现一批递藏有序、来源清晰的拍品，在推高成交的同时，也有利于促进艺术品拍卖市场的良性发展。

　　现当代艺术版块中，根据数据显示，香港地区的现当代艺术版块占比较高，样本中5家香港拍卖公司现当代艺术版块成交额达33.3亿港元，因香港的国际自由港地位，拍卖场上汇聚来自欧美、日韩、中国、东南亚的现当代艺术家作品。今年香港春拍现当代艺术版块成交价格最高的10件作品均来自海外艺术家，其中草间弥生4件、奈良美智2件、毕加索、巴斯奇亚、杰夫·昆斯、王俊杰各一件。奈良美智作品《乳白色湖中》以1.0055亿港元在香港苏富比成交，成为本季春拍现当代艺术版块最高价拍品。另一件在富艺斯上拍的作品《寻找宝藏》以8385万港元成交，该作品2011年秋在佳士得香港拍出422万港元，近12年的时间里，涨幅近20倍，充分证明奈良美智重要作品的市场价值与潜力。

奈良美智   乳白色湖中  197×194cm 亚克力画布 2012年

　　值得注意的是无论内地还是香港的现当代艺术版块都日益重视70、80乃至90后艺术家的作品，并且设置专场展开拍卖活动，如佳士得香港“千禧后晚间拍卖”总成交额达1.63亿港元，中国嘉德“2000年以来的中国新绘画超级夜场”获白手套，总成交额达8567.5万元。永乐拍卖在本季推出“现在即未来——全球视野中的新绘画”专场，成交总额5191.10万元，其中陈可《斗牛士》以908.50万元成交，刷新陈可个人拍卖纪录。本季拍卖会上百余位80、90后艺术家产生新的拍卖纪录，这也揭示出资本的新方向，以及收藏群体趣味的变化。与此相对应的是50、60后资深当代艺术家的市场行情则相对冷清，不乏流拍、低估价成交等现象。

　　结语

　　从2023年春拍中国文物艺术品市场的整体趋势、区域格局与版块行情中，我们可以看出市场信心正在逐渐恢复，但观望情绪依旧存在。香港、北京作为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的中心区域地位不可动摇，同时因拍卖公司扩张、经营策略转变以及网络参拍的发展等变化，在未来拍卖区域的选择将更加灵活。在版块行情方面，中国书画依旧占据重要位置，重要古代书画与近现代名家的重要作品屡创佳绩。现当代艺术版块中，香港日益成为海外现当代艺术家作品的交易中心，吸引亚洲乃至全球藏家参与。内地市场中新绘画势力增长迅猛，逐渐替代老一辈当代艺术家成为市场关注的核心。

　　随着全球经济不稳定性增强与广义货币的进一步超发，文物艺术品作为资产的价值更加凸显，但艺术品拍卖市场不会盲目增长，而是从增量时代进入存量时代，比拼的是各家拍卖公司更扎实的征集、更深入的研究与更巧妙的营销策略。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经历了野蛮生长和回归理性之后，将更加趋于正规化与精细化。

　　（本文系2022年度深圳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《粤港澳大湾区艺术品市场协同体系建构与应用研究》（SZ2022D067）阶段性成果）